豌豆公主的挑剔與任性名聞遐邇

小紅帽的天真抑是人人皆知

眾多王子公主的故事更是不在話下

今天就讓我們來看看更多不同的童話人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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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為故事角色們的人生大道鋪路前

最重要的就是設定好他們的背景

可以賦予他不凡的身世、出眾的外表、以及與眾不同的個性

甚至是一句他的座右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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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就讓我們來欣賞各位命運之神的作品吧!

 

Little Red Riding Hood’s Revolt

 

在某個村莊裡有一個總是帶著紅色連帽的斗篷的女孩,人們都稱用「小紅帽」稱呼她。

某一天,小紅帽的母親拜託她送些食物和生活必需品給住在森林隱居的奶奶,還叮嚀她要小心森林裡的野狼,小紅帽默默的點頭並接過裝著給長者補給品的籃子,臨走前母親問她需要帶什麼東西嗎?小紅帽思考一下,淡淡的回答:

「那就給我裁縫剪刀。」

 母親不疑有他的將剪到一半的黑色剪刀給了小紅帽,它的尺寸和重量對一個女孩而言有些吃力的將剪刀揹在背上,調整好衣著,背對母親平淡的向她道別便前往森林。身後的女人笑著目送女孩離開,揮著的右手逐漸腐爛,臉、胸、腳先是老化,全身爛成腐肉,最後只剩白骨倒下,原本和諧的村莊瞬間化成了骨骸四處的廢墟。

  

 小紅帽來到小河旁翻著籃子內的東西,把幾條布用裡面的火柴燒掉,也把能燒的東西丟進去燒,小紅帽觀望四周發現幾個開著桃色花朵的樹叢,火熄了但仍有一些東西沒有辦法全部燒盡,這正是她要的,用剪刀剪下更多的桃色花以及它的葉子,等餘燼不會復燃後,她把那些葉子和花蓋在上頭,取出籃內的油灑在葉子上一直延伸到剛才的樹叢,完成後小紅帽才繼續往奶奶家前進。

 她邊走邊數剩餘的東西,有幾支銀刀叉、半瓶油、半盒火柴和身後的裁縫剪刀。突然小紅帽停下並直盯右方的樹叢,一隻只用後腳走路的黑狼走到她面前。

「不管妳來幾次都一樣,乖乖在村內生活也比你一直毀了它而感到罪惡來的好吧。

 

 黑狼的語氣中夾帶著無奈,前腳交叉在胸前,舉止就和人類一樣。小紅帽非但沒有因狼會說話感到驚訝,甚至還與他交談。

「誰會願意生活在那種地方,每當你們把我送回那個鬼地方,我就一次次摧毀那裡來找你們,直到我了結奶奶。

 

小紅帽拿出背後的剪刀,黑狼瞪大眼睛。

「妳居然發現它!」

「很驚訝吧,不管我用菜刀或弓箭都無法打敗你,我就想到你會不會是被這把剪刀弄死的呢?因為被羊媽媽剪開肚子塞滿石頭,口渴而墜入井底淹死。

 

 黑狼看到小紅帽臉上得逞的笑臉一股怒火燒起來,牠必須阻止她去找奶奶否則牠難保就是自己。嚎叫一聲,周遭又竄出其他灰狼以及一隻棕狼。

「妳還是想清楚現在妳是以寡敵眾,只要妳立刻回去就無須遭受皮肉之苦,為了妳好…

 

 一支銀叉直接刺中一隻狼,這舉動讓棕狼上當,將其視為挑釁立刻衝上去攻擊小紅帽,其他狼也跟著牠而沒有等待黑狼的

令,無奈下也後者只能跟上。

 小紅帽沒有與他們正面交鋒,而是向後逃跑。追擊的過程中小紅帽用剩餘的刀叉解決了其餘的狼,棕狼見她的刀叉似乎用盡且也不會用剪刀,乾脆速戰速決衝上去要咬死時,小紅帽將油瓶砸在牠的臉上,油進眼睛導致棕狼無法看見,小紅帽趁機抽出剪刀重擊牠的腿,棕狼痛得失去重心,正好掉到那堆葉子上,她把點燃的火柴丟到滿身油的棕狼上,火苗立刻竄升並延伸到旁邊的樹叢,後到的黑狼眼睜睜看著棕狼活活燒死但卻不見女孩蹤影,想靠味道追蹤時卻感到一陣噁心,當牠發現燃燒的植物是什麼時,立刻遭到鈍器攻擊倒下,模糊的意識中只見紅衣女孩的冷笑以及剪刀的鋒芒往下刺後,黑狼就沒醒來了。

  

 小紅帽來到奶奶家,打開老舊的木門,一雙乾枯的手從黑暗中直掐住女孩的脖子,小紅帽不斷的反抗,直到屋內的主人相當虛弱的走出。

「臭丫頭…妳做了什麼!」

「哈,我不過是妳恢復妳的年齡啊…老太婆!」

自袖子裡伸出一支銀刀,小紅帽立刻抽出往奶奶的手臂捅入,後者尖叫放手,女孩俐落地踢了老女人的下盤讓她倒地,小紅帽拿出剪刀剪斷奶奶的肌腱,又是一陣尖叫。

「我只要自由以及妳的死!

 

「這是…對母親說話的態度嗎!」

「母親?用這種慢性毒的方式扼殺我的思想還真敢說啊,妳這個魔女!」

  語畢,還未擦拭血跡的剪刀直刺入頸動脈,噴出的鮮血卻直接傳過小紅帽渲染背景,周圍依然是一片森林,但她身下卻只剩下一堆白骨。

  小紅帽拍了拍衣服撿起籃子,走之前回頭露出燦爛的笑容。

  「不過我是很喜歡妳給我的斗篷呢!」

 

  小紅帽哼著輕快的小調消失在森林的盡頭…

 

Write by 草倉

 


 

渡鴉曲

 

  還記得,被選入皇宮做為侍女時,我十三歲。孟冬,霜花初飛,我與其他三個同被選為侍女的孩子在寇爾弗斯堡幽邃的大廳謁見蕾文娜公主。

 

  一身禮服如弔衣卻繁麗盛雅、墨色華緻鴉羽紋身從領口一路蔓延到後頸。盤起的長髮從灰白漸深到若血燦紅,兀然成為陰沉空間裡最蒼白也最豔麗的風景。公主殿下固然是個令人難忘的女子,但最特別的是那雙眼。

 

  我一輩子也忘不掉被獲准抬頭時,那道張狂直倒而來、幾乎要切進靈魂最深處的銳利視線。

 

  好,一道有些沙啞的尊貴聲線傳來,就這幾個不幸的孩子是吧?

 

  「是的。」侍女長回道:「嘉兒露露、波杜絲、努希法加和……

 

 

  「席莎。」

 

  我起身,跟著其他侍女換上與這堡、這都、這國同樣色調的郁黑衣裝。當時我還不知道,我正跟著主人,踏進這個國家最殘破章節的開端。

 

 

  「今天……紮成三股辮、盤在後面嗎,公主殿下?

 

我問道,松木尖梳滑過銀漸入紅的髮絲。

 

  「一如既往。」公主懶洋洋的應了聲。她不是個在乎外貌形象的人,這句一如既往我一聽就是五年。原因無他──蕾文娜公主根本鮮少在國民面前露面,即便出席公開場合也是一頭黑紗。人民不喜歡她。

 

  他們厭惡她:厭惡她的孤傲冷僻、厭惡她與眾不同的外貌、厭惡她永遠的黑色華衣、厭惡她流轉著狡黠的眼眸、厭惡她不時從寇爾弗斯堡上傳來的高歌。她是整個皇室中最低調、卻也最張揚的一存。

 

  我不知道那是真的、抑或只是人們出自於對公主的討厭而編造出的傳言:聽聞蕾文娜公主歌聲之人,必定發生不幸。

 

  我搖了搖頭,可笑。若真會發生不幸,首當其衝的不就是城堡中的所有人?我在公主身邊聽了這麼久的歌、跟著唱了這麼久的調子,照傳言不是早死過幾百遍了?

 

  「怎麼了?」公主把玩著手中的綢緞髮飾,「妳不是個常發愣的人,席莎。想到什麼了?」

 

  「突然想到剛成為公主侍女時的情境,有那麼些懷念罷了。」

 

  公主笑了笑,望向窗外,輕輕哼起歌來。小調旋律從微微沙啞的嗓子中流出,在無晴的天空下確實有那麼些令人寒毛倒豎。將尾垂著黑羽的緞帶編入公主的髮中,我跟著輕輕唱起。這是寇爾弗斯堡的蕾文娜公主所有僕人的默契。

 

  愚民啊,你們該害怕的不是公主的歌聲。

 

  是來自鄰國的號角。

 

 

  「席莎。」將三股辮固定上後腦勺,公主開口,帶著方才歌唱混著風沙的喑啞:「妳有沒有想過如果沒進到寇爾弗斯堡,自己會在哪裡?」

 

  我偏頭想了想,公主扔出奇奇怪怪的答案也不是頭一回了。「我只不過是低階貴族的庶女,或許不是被送給更高階的貴族做為侍女就是被嫁出去吧?這麼想來……」黑鐵絲纏成的烏鴉固定住她的長辮,「進入寇爾弗斯堡,真是幸運吶。」

 

  「是嗎。」她低笑,「能讓妳們如此覺得,可見我這主子當的還是不錯的。

 

  「公主不想生在這裡?」聽出她幽然泛起的悵然,我問。

 

  公主沉默了會,閃著聰慧光點的眼瞳在那一瞬間似乎暗淡了下來。是啊,她說,我希望能生在遠方哪個不知名的森林裡,把頭髮染成不起眼的沉黑,戴著黑色的斗篷永遠隱居著,不要被任何人發現就好了。

 

  公主從來沒有承認過自己是否真能預知噩運、卻也沒有否認過。我當天晚上才知道,在我為公主梳髮、歌聲響起的當時,王國邊境被攻陷了。

 

  饒是國王,公主的父親、那位護了公主十多年的父親也無法阻止輿論蔓延。暴民──我寧可如此稱呼他們──要求皇室根除王國不幸的來源。

 

  他們要皇室公開殺了公主。

 

  我在大廳一角聽見這個消息,腦子一片空白無法思考之際,那道歌聲恰巧得詭異的響起。輕輕冷冷而孤獨的,猶如三日月皎亮懸在沒有星子陪襯的夜晚。

 

  公主的歌聲比以往的任何時刻都還要平靜。

 

  「那孩子,早就知道了。」國王顫抖著的聲音從王座上傳來:「她早告訴我會有這天,在她十歲那年,她告訴我這個王國總有一天會親手將她送上斷頭台……

 

  死刑定在十天之後。要那麼久嗎?聽到消息的公主詢問前來稟報的臣子。不過既然是您們的決定,我知道了。

 

  宛如接到是一個舞會的邀請答覆般的稀鬆平常,即使那是與死亡共慶的舞會。

 

  「你們不會有事。」她信誓旦旦的對著所有侍僕說道,掛著一貫的從容微笑:「這是我的要求:我會死,但他們得讓你們好好活著。你們是無辜的。

 

  「您也是,公主殿下。」我忍不住,壓著幾乎奪眶的淚水:「您什麼事也沒有錯,不能把所有的不幸都歸咎到您身上……

  

  聽到我的話,公主愷了半晌。莞爾深成燦笑,卻掩不住直白的落寞如影投落。

 

  「這是個定則了,席莎。

 

她說,「他們需要一個人,出面解釋他們所有的錯誤與不幸,頂下所有罪愆和惡名,然後背負著汙名和人民的怨恨死去。」

 

  她哼的笑了一聲,在除了啜泣聲之外幾乎寧靜的空間顯得格外淒涼。

 

  無關真實,非關正義。

 

  只是為自己的災禍找尋一隻代罪羔羊。

 

  「我何德何能,能被選上來頂下這個王國所有的噩運。

  

  那是我們在處刑日前見到她的最後一面。

 

  您應該是比誰都明白的吧?

 

  就算您被處死,也無法改變敵國大軍壓境的事實。

 

  被誤解、被孤立、被犧牲。

 

  您是以怎麼樣的心情死去的呢?

  

  以布條綁住雙眼,穿著慣穿的黑色禮服。我不知道這是王國給公主的最後一絲仁慈、還是那件衣服早已成和她一起成為了噩運的象徵。

 

  我聽見微弱的歌聲響起,在她的頭被按上木枷鎖之時。熟悉的歌詞、熟悉的旋律,低低的和聲從我身旁響起,是嘉兒露露,波杜絲和努希法加隨之引吭。

 

  我們不像那些老侍女,跟著主人跟了大半輩子。儘管主子是個公主,我們沒有陪她走過什麼榮華,我們走過得是一路被厭惡卻平平淡淡的日子。

 

  這就是結束了。

 

  「隨著搖籃曲睡去吧,永別了,我的摯愛。

 

  我閉上眼睛,卻無法阻止大刀落下時,頭顱與身體分離的短暫碎音。微弱,卻如雷貫耳。

 

  這就是我前任主子的故事了。什麼?事有蹊翹?

 

  的確,我確實懷疑過,公主是不是真的死了。我在寇爾弗斯堡的日子有一半時間都在為公主殿下梳頭,公主的頭髮沒有那麼短。就算是剪短了,髮色的比例也不對啊……她有一半的頭髮是燦火紅色,一半是蒼灰白,但是當天被押上斷頭台的女人頭髮卻有一半以上是紅的。

 

  我相信公主或許沒死吧。或許她現在就像當年和我說的一樣,把頭髮染成黑色、穿著黑色的斗篷,遺世獨居。

 

  這只是我個人的希望而已。

 

  不過孩子,你這麼年輕,寇爾弗斯滅亡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喔?你怎麼會對有興趣?

 

  望著眼前披著斗篷的年少游牧民族之子,我好奇問道。

 

  沒什麼。他說,回以淡淡一笑。

 

  收集故事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一個消遣。謝謝您告訴我蕾文娜公主的故事。那麼,我還得到下一個地方呢,就此別過吧。

 

  再見了。我揮手。路上小心喔,孩子。

 

  如果你在哪個遠方的森林裡看見一個披著黑斗篷,輕輕的唱著為世界哀嘆的悼歌的女人的話,請替我向她問好。

 

by 鏡羽 


草莓

 

望著鏡中的自己:一身白色多層次的蛋糕裙,點綴著盛開的奶油花與鮮紅欲滴的草莓;一雙亮面的白皮鞋配上垂掛著數顆小紅球的粉色長襪;恰巧落在頭頂上方的草莓蛋糕髮圈,將我鬆軟的金色捲髮紮成馬尾。小天使,爹地總是這麼說,一邊用讚賞且充滿佔有慾的目光打量著我,像是在宣示這可愛的小天使只屬於他一人。

 

「叩叩!」短促的敲門聲打斷我的思緒,我不耐煩地喊了聲進來,以一種上流社會優雅卻不帶情感的語調。女傭安娜低頭走進來,低到下巴都快貼到胸部了。她兩手環抱著一個竹編的籃子,裡頭裝滿一顆顆飽滿且色澤鮮豔的草莓。我翹起小指,用中指和大拇指拾起一顆草莓,歪著頭端詳了好一會兒,讚嘆著它們光鮮亮麗的紅衣裳與我淡粉紅色的指甲是多麼相配。我慢條斯理地拔去綠葉,將兩指間神奇的水果放入嘴裡。那一剎那,一切幻想破滅,如同一顆炸彈在我腦中爆開。

 

「這不是我要的那種草莓吧?」我盡可能嚴厲地瞪視眼前這可悲的下人,同時又不讓自己失控。

 

她怯懦地抬起雙眼,卻立刻往下盯著懷中的草莓,逃避我的指控。「小姐,您……您要的草莓……缺貨了。」

 

「缺貨了?」我質疑地提高聲調,這種情況可從沒發生過。「妳知道說謊的後果吧?」

 

她緊抿嘴唇,猶豫了片刻才默默地點頭,動作輕地幾乎看不見。

 

「好吧,妳可以退下了。」她是沒有那個膽子欺騙我的,我像趕蒼蠅般揮揮手把她打發走。因為那籃草莓的關係,她只行了四十五度的鞠躬禮就關上門離開了。

 

我一屁股坐在床沿,獨自生悶氣。草莓酸甜的滋味仍殘留在口中,令我更加不悅。我嚐得出來這是一顆高級草莓,無論是外觀或味道都很完美,但這並不是我要的那種完美。如紅寶石般華麗的外表與濃郁的草莓香是滿足不了我的,對我而言,這種貴氣逼人的小玩意兒和白開水一樣唾手可得。

 

「嘿,小甜心。」

 

同樣唾手可得的,是爹地的愛。我起身為他開門,他像是好幾年沒見到我似地,把我抱起來又轉一圈,我抓著他厚實的肩膀咯咯笑。他輕輕將我放下,粗糙的大手牽著我的小手來到我剛才坐的位置。我一如往常地側身坐在他大腿上,兩手圈住他的脖子。

 

「爹地,安娜說草莓缺貨了。」我嘟著嘴抱怨。

 

他似乎一點也不驚訝,而這點讓我非常驚訝。「是啊。」他安撫的手掌溫柔地摸著我的長髮,一雙深藍色的眼睛緊鎖住我的目光。那一片藍永遠都是那麼清澈,那麼赤裸裸地在我眼前展開。

 

「為什麼?」

 

他薄薄的嘴唇揚起一抹含蓄的微笑,但嘴角的一陣抽動破壞了原有的和諧。「小甜心,在這世界上,不是我們想要什麼就可以得到的。」

 

「你騙人。」從小,不管我想要芭比娃娃、泰迪熊還是扮家家酒用的烤麵包機,爹地都會買給我;不管我想學畫畫、鋼琴還是跳芭蕾舞,爹地都會讓我學;不管我想和誰做朋友,只要借他們玩具或給他們糖果,他們就會聽我的話;不管是那一個老師找我麻煩,只要爹地一出面,他們就會對我畢恭畢敬,連氣都不敢哼一聲。

 

爹地輕聲嘆一口氣,但不再試著說服我了。他從來不是那種高高在上、說東說西的家長,而我也不是個百依百順的乖乖牌。也許他默默期盼著,將來他的寶貝女兒會懂他所說的話吧!

 

他的大腿以幾乎感覺不到的頻率左右搖晃著,像搖籃一樣催眠。他的左手包住我被棉質布料覆蓋的左肩,無名指和小指越過一圈波浪狀的蕾絲,貼住我的手臂;他的右手橫過我的膝蓋下方,穩住我的身體。我閉上眼,沉浸在爹地溫暖的懷中,昏昏欲睡。然而,在意識的邊緣中,一股不知名的能量漸漸甦醒了,隨之而來的灼熱感流竄全身,痛苦夾雜著狂喜的激流讓我想放聲大叫。

 

那一瞬間,我強烈意識到自己的雙手還環繞著爹地的脖子,那是一條白皙的長脖子,若隱若現的紋路豐富了一片純粹的雪白。不由自主地,我那如藤蔓般攀附其上的手指開始彎曲。爹地虛弱地呻吟著,用細不可聞的聲音喚著小甜心。不確定是想早一點結束他的痛苦,抑或他無力的呼喚反而助長了那噬血的魔鬼,我的手指用力到關節都發白了。終於,他闔上唇,閉上眼,昔日充滿歡笑聲的粉紅夢幻房間歸於沉寂。

 

我鬆開手,從他僵硬的腿上滑下來,走出房間。悄然步上階梯,剛好撞見提著菜籃正準備下樓的安娜。

 

「小姐。」她一臉不知所措,但還是立刻彎下腰來行禮。

 

「草莓有貨了。」我簡短地說。「在我房間裡,今天之內做好。」

 

她的臉色倏地刷白,手中的菜籃猛烈地晃動。不知道當她進了房間─要是她敢進去的話,會有什麼反應。

 

爹地,你錯了,我總是能得到我想要的。

 

by 黃敏慈


沙漠男孩與綠洲女孩

 

  我最喜歡艷陽高照的炙熱午後,從窗口看著旅人們走進我的死亡沙漠,在悲傷與絕望之中卑微地懇求一滴水,以挽救他們可憐的生命。一個人孤獨地住在沙漠的碉堡中很寂寞,因此,我不會讓任何經過我地盤的人離開我,唯一的方法就是把他們的骸骨留在我身邊。直到某一天,我看到有一個旅人安然無恙地走出我的陷阱……

 

  終於,我找到了罪魁禍首——在我的地盤上,有小小的一攤水;不對,除了水之外還有幾顆棕櫚樹。我揚起了沙塵暴,步步逼近那攤可恨的「水」,質問她:「這不是屬於你的地方!快滾開!

 

  「我怎麼不屬於這裡?」她問:「我是綠洲,是給旅人們的一線生機的休息站,他們需要我才會活下去。」

 

  「他們才不需要妳!」我大喊:「他們要永遠留下來陪我!

 

  「你真自私!可憐的旅人們都被你害死在這裡,就因為你想把他們在身邊,彌補你的寂寞感。」她很難過地說道:「你要我離開,我就離開。但我要告訴你,我們是相輔相成,沒有我的存在,你是不會快樂的。」

 

  我受夠了她的胡言亂語,揚起一陣沙塵,把她掩蓋住且消失了。然而在這之後,就沒有人經過我的沙漠,因為他們知道走過我的沙漠必死無疑,我終於體會到「真正的孤獨」。於是,我從大海、河川、瀑布引來了許多清澈的水,綠洲一點一點地恢復了原來美麗的樣貌,旅人也陸陸續續地經過沙漠。

 

  「你知道,如果要有人永遠陪伴脾氣暴躁的沙漠,綠洲是二人選。」她微笑地說道,而我也明白把人們緊抓在自己身邊,並不是真正的陪伴和快樂。

by 黃晴昀


 

名字:瑟爾特

身世背景:出生於藝術世家,從小就顯示出超凡的美術天分,現在是鎮上最受喜愛的畫家之一

個性:有點自戀。不善長表達自己的情感。其實還是個很單純的少年。

居住地:為了尋找靈感從城鎮搬到森林

興趣:繪畫

 

  這段獻給你的文字,不為別的,只是想傾訴我對你的思念,儘管無法傳遞,還是想試著表達,只是想彌補那時我尚未說出的話語。

  在那段一起共度的時光,我們曾一起眺望的星月,如今也未曾改變地高掛於夜空。

  宛如烈火般艷紅的那幅畫,多虧了你,如今已然完成。

  即使、你的存在化為無形,在我心中留下的痕跡、也不會因此消逝。

 

  初秋的微風輕輕吹開掩著窗戶的布簾,在畫室中遊蕩了一會兒,從門口轉了出去,耳邊傳來戶外的鳥鳴悅耳動聽,伴隨著樹梢枝葉的沙沙聲,令人全然放鬆。

  在這舒爽的秋日午後,有一個少年卻茫然地在畫室裡盯著空白的畫布,手中轉著原本要拿來打草稿的鉛筆,偏了偏頭,又嘆了口氣──那個人就是我。

  像我這種以畫畫維生的人,如果沒有好作品,就意味著收入的減少,這可是攸關生死的大問題。但現在的重點就是,我連要畫甚麼都想不出來!

  本來以為遠離城鎮,暫時搬到人煙稀少的森林,就可以藉由大自然的力量喚醒靈感,但果然還是辦不到……

  身為一個被受眾人期待與喜愛的年輕天才畫家,居然靈感匱乏什麼的,豈不讓人笑掉大牙了嗎?大家都在等我的作品呢!得趕快加油才行!

  抱持著這樣的想法,我就這樣面對著畫布坐了一下午。直到太陽已隱沒於遠方的山間,西方的天空也染上的夜晚的顏色,還是沒有半點進展。

  「啊啊啊啊──為什麼畫不出來?」我抱著頭邊大叫邊從椅子上跳起來,歇斯底里地在畫室裡四處走動。

  這時,桌上一盒紅色的顏料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那是鎮上一個很欣賞我的富翁送的,據說是來自東方的顏料,由一種叫做末摘花的植物製成的,這次的委託就是要用它畫一幅作品。

  那抹紅並不會令人覺得刺眼,是一種使人鎮定的顏色。雖然不如玫瑰那般撫魅艷麗,卻也擁有屬於自己的成熟,是一種溫吞含蓄的優雅。

  不知怎麼地、心情好像沒有剛剛那麼焦躁了。

  「嘛,再繼續努力吧!」我吁了口氣,彷彿是在鼓勵自己一般地說。

  在期限之前,一定可以畫出好作品的!我這麼說服自己。

  「今晚真美呢。」忽然,從窗外傳來一位少女空靈的嗓音,使我嚇得跳起來,冷汗直流地望向窗戶。

  真的有一個少女坐在畫室的窗戶邊緣,笑咪咪地盯著我瞧。銀亮的月光灑在白皙的皮膚上,落映出姣好的五官。少見的紅髮隨意地披散在香肩上,髮絲彷彿浸泡在月光裡,與原本的朱紅交織著,溫柔而明亮清澈的雙眼呈現棕紅色,身穿一件剪裁俐落的淡紅色露肩洋裝,整個人散發出一種高雅出眾的氣質。

  還記的嗎?那個一身朱紅的少女、就是妳。

  不得不承認一開始有點看呆了,畢竟我也是個男人。不過,很快就對來路不明的紅髮少女顯示出警戒心。

  「你是誰?從哪裡冒出來的?」有些提防地這麼問道。

  「請不要那麼緊張,只是剛剛聽見有人很懊惱地大叫,說甚麼畫不出來,所以來關心一下。」他絲毫不把我的態度當一回事,依舊保持著優雅的姿態坐在窗戶上。

  「我、我才沒有大叫呢!」得知剛剛羞恥的發言被人聽見,我不禁氣急敗壞地反駁。

  身為天才畫家的尊嚴,我有義務守護到底!

  「哈哈!不過就是大叫嘛,臉都紅了,真可愛。」面對我接近憤怒的駁斥,他不但沒有退縮,反而富饒趣味地笑了起來。

  「就說我沒有了!而且誰說你可以隨便進來的啊?這裡可是私人住宅喔,請你出去!」實在受不了那道把我當成稀有動物的眼神,所以我下了逐客令。

  但是,他就像沒聽見我說的話一樣,自顧自地用眼睛打量起整間畫室。然後從窗戶跳下來並輕鬆地落地,踩著輕盈的步伐探索著整個空間:「這裡還真不錯呢。」絕對不是我在自誇,那是十分真摯的語氣。

  「當然,畢竟這裡可是我的畫室。」自信滿滿地笑道。就連外行人也可以感受到空間裡充滿藝術氣息,真不愧是我啊!

  突然,紅髮少女留意到桌上的紅色東方顏料,因而停下了腳步。

  「那是很重要的東西喔!麻煩別亂碰。」我連忙提醒。

  不過他還是像沒聽到我說話一樣,忘我地凝視著那盒顏料,臉上泛起不知是懷念還是沉醉的笑容,總之是一種很溫柔的表情。看到他這樣,我也妥協般地沉默了。

  沒來由地感受到少女與那抹紅之間,有一種連我也介入不了的連繫。

  經過一陣沉默之後他終於抬起頭,並對我露出靦點的笑容:「啊,我還沒自我介紹呢,我的名字是卡莎瑪斯,請多指教。」

  「哪裡哪裡,我叫作瑟爾特,今後也請多關照。」聽到對方的自我介紹,我也不自覺地自我介紹起來了。一回神,發現他清亮的雙眸中閃耀著戲謔的光采,彷彿我做了甚麼有趣的事。

  「嗯哼,今後是嗎?」掩著嘴,一副努力憋笑的樣子。

  「诶?不、不是!」發現自己愚蠢的行為,我面紅耳赤地為自己辯解:「那是一種習慣啦!只、只是客套話,你可別會錯意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與我的手足無措完全相反,他坦然自若地揮了揮手,然後說:「嘛,那瑟爾特,明天見。」語畢,從窗戶跳了出去。

  「誰說還要讓你來的啊?還有,好好從大門出去……」我無奈地嘟囔,然後長長地嘆氣,伸了個懶腰,邊走向廚房邊對自己說:「今天晚餐要吃甚麼呢?」

  卻絲毫沒有察覺,自己嘴角揚起的弧線,以及心情變好這些事。

 

  隔天晚上,那個叫做卡莎瑪斯的奇怪紅髮少女又跑來了。

  「晚安。」跟之前一樣,笑容可掬地向我打招呼。

  「又是你?」我不耐煩地皺起眉頭,說道:「為什麼一直纏著我?」

  「瑟爾特是個很有趣的人喔!」不論我的態度多惡劣,他總是毫不動搖地對我投以足以信賴的親切微笑,正因為如此,我才感到不解。

  「是說,面對態度那麼差的我,妳都不生氣嗎?」我放下畫筆,把整個身體轉向卡莎瑪斯。

  「我知道你不是真心那麼想的喔。」闔上眼,彷彿在用心感受著甚麼一樣。

  「唔……」聽到這句話,不知為何我再也無法說出任何話語,只是嘆了口氣:「不、不要打擾我就行了……

 

  「嗯,不會的喔,我很喜歡看你畫畫的樣子呢。」

  於是從今以後,他幾乎每天都會過來,但也只是沉默地看著我工作而已。雖然一開始他人的視線讓我有些不自在,但我也漸漸習慣了。

  在那段時光之中,我們慢慢成了能夠交心的好友,但是強烈的直覺制止我不能去過問他的背景,彷彿只要一問,這段日常就會崩解一般,所以我只好壓抑著強烈的好奇心。

 

  作品的期限一天天逼近,圖畫也完成到一半了。因為委託人給我的是紅色顏料,所以我畫了一幅晚秋的風景畫。前景是一大片紅花石蒜,中景則是片艷紅的楓葉林,並搭配著不斷延綿的幾座山為遠景,整幅畫猶如燃燒一般的艷紅。

  不知道為什麼、心中的另一個聲音卻不斷發出疑問:「真的該完成作品嗎?」雖然這件事是不容質疑的,但越接近完成,反而越有某樣東西正搖搖欲墜的預感……

  最近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隨著作品的完成,卡莎瑪斯就越來越消瘦,精神也越來越萎靡。這

禁令我想起第一次他來我畫室時的情況,那時,他失神似地凝視著來自東方的紅色顏料……

  忘我的眼神、紅色顏料、消瘦的他和不祥的預感。

  難道這其中有甚麼關連……?

  「喂,你最近怎麼了?」有一天,我終於忍不住,擔心地向他問道。

  「甚麼也沒有啊,為什麼這麼問?」他揉揉即將閉上的雙眼,疑惑地偏頭問。

  「還問為什麼?最近發生甚麼事了?你變瘦很多,精神也越來越差,有好好吃飯睡覺嗎?」我皺起眉頭,用有點責難的語氣向他嘮叨。

  「哈哈,想不到會輪到你來擔心我呢。請放心,甚麼事也沒有喔。」他用一貫的態度微笑道,不過虛弱的口氣卻可以聽出說話者在逞強。

  「騙人。到底發生甚麼事了?」冷靜而不容逃避的口吻連我自己也嚇一跳,不過我還是離開畫架走向卡莎瑪斯,輕輕地撫摸著他一頭的紅褐色秀髮,昔日的亮麗且柔順如今變得粗糙又分岔。我再次問道:「吶、有甚麼事不能跟我說的嗎?」

  他只是驚訝地睜大了清柔的雙眼,不敢置信的表情隨後又緩和了下來,他抓住撫摸頭髮的我的手,閉上眼睛說:「哈哈,瑟爾特真的很溫柔呢……

 

  「喂、甚麼意思?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頓時,心中沒來由地湧起一陣不祥的預感,宛如甚麼東西即將崩解,現在正搖搖欲墜著。而那個東西一旦崩解,將會永遠見不到眼前這位虛弱的少女。

  不要,我決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快回答我啊!喂……」被那種預感給侵蝕的我,不由得緊張了起來,拼命而激動地搖晃著他纖細的肩膀。

  「不需要為我擔心,好好完成作品吧。我想看著你完成……」他猶如進入夢寐般地呢喃著。空靈的聲音是如此微弱,如此遙遠,如此迷離恍惚……

  「欸……!

少女病骨支離的身軀完全癱軟在我身上,一動也不動了。

  不要……我才不相信!

 

  那股一直盤踞在我心頭上的不安終於實現了,好像站在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往下窺探那般,沒用的我只是任由全身無力地顫抖,沒有勇氣去挖掘其中的真相,因為我知道,一旦觸碰了,那將是無法挽回的事。

  想著只要這樣就好了,兩個人就一直在森林的畫室中,如往常一樣過下去就行了。

  

想要再另起波瀾,甚麼都不說,就維持著這樣的關係繼續下去吧。

  ──沒錯,我的內心,就是這麼的利己主義。

  總是像這樣,從來沒有真正面對當前的問題,塘塞已經成了習慣,我甚至連自己所追求的到底是甚麼都不清楚。

  每次每次,都只看見自己想看到的,漠視那塊不曾察覺也不願察覺的現實。

  我從來不是真心地想了解你……

  真正的心情到底是甚麼呢?那對我來說太難了,根本搞不清楚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吶,是時候該認真面對了吧……」我無力地苦笑道:「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我會盡力把作品完成的。卡莎瑪斯(Carthamus)。

 

  卡莎瑪斯(Carthamus)是一種名為「紅花」的植物。花晒乾之後可作紅色染料或胭脂,要將這種花作成染料時,必須從花朵末端摘下來,因此又叫作「末摘花」。

 

  我輕輕地把少女放到可以看見我作畫的椅子上,然後回到畫架面前。

  「呼──」做足了深呼吸,提起畫筆,將其沾染上紅色顏料,然後仔細地上畫布上描繪。

  此時的我、

只想描繪出晚秋的風景,更想揮灑出自身的靈魂,想畫出不辜負卡莎瑪斯期待的作品。

  我想,繪畫之所以稱為一門藝術,不只是因為它能夠將「美」所展現出來,而是一種與自身靈魂的交流,就像鏡子一樣,作品可以毫無保留地呈現作者的心理狀態──我也只有透過繪畫,才能完全地看清我自己。

  一抹抹的紅逐漸占領了整面畫布,不論是彩度、明暗還是輪廓都一一變得清晰。秋天的石蒜花田後方,有一大片艷麗的楓葉林,遠處的山巒向看不見的地平線連綿延伸……

  但是,那個在椅子上的少女的身影卻比原本更加飄渺模糊,然後漸漸變得透明,宛如清晨山林間的雲霧般。然後,他睜開了即使接近透明卻依舊清亮且柔情無限的雙眸。

  「吶,瑟爾特,很美的作品喔。謝謝你。」他向往常一樣笑道,美麗的笑容泛出了靈韻。

  「說甚麼啊?這不是當然的嗎?我畫出的作品哪有不美的。」我盡力地用習以為常又略帶自信的口吻回應。

  「你畫畫的樣子真的最帥氣了。」此時的卡莎瑪斯已經變得快要看不見,但是他仍綻放出溫柔的笑容這麼說道:「來吧,不是還沒完成嗎?添上最後一筆吧。」

  「嗯,那個、謝謝你。」說完,沾上調色盤上最後一滴顏料,在作品中撇上一搓美麗的朱紅。

  再次望向剛才少女所在的椅子,上頭空無一物。

  寂靜的畫室裡,再度只剩下我一人。

 

  千言萬語也無法表達我對妳的感謝。

  謝謝你願意跟我說話、謝謝你總是對我露出美麗的笑容、謝謝你願意陪伴我到最後一刻……

  還有,謝謝你改變了、這樣的我。

 

by 華箏


 

寫過無數知名連續劇的編劇徐譽庭曾如此說過:

「編劇是某種形式的老天爺,
而老天爺並不好當,
因為人們總是說:
老天爺,你為什麼如此對我?!」

經由這堂社課,大家都當了一回老天爺

耳目一新的童話情節是否也讓你意猶未盡呢?

要不,現在也動起筆來

寫下屬於你的「被遺忘的童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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